| 发布日期：2024-10-02 05:52 点击次数：107 |
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接头中心“三老”程正民（右）、童庆炳（中）、李壮鹰在一次学术会议上合影。
【述往】
学东谈主小传
程正民（1937—2024），福建厦门东谈主。1959年本科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语系，留校在文艺表面组任教，栽植文体概论课程。1965年调至苏联文体接头所，曾任苏联文体接头所副长处、《苏联文体》杂志常务副主编。1993年召回中语系文艺表面教研室，曾任中语系系主任。著有《20世纪俄苏文论》《巴赫金的诗学》《俄罗细腻体新视角》等。
2月20日早上八点多，当程正民真诚去世的音问倏得传来时，我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寰宇午就有新学期的第一次课，我得有所准备，但备课本领不竭跑神，相干程真诚的一丝一滴簇拥而来……
导读巴赫金
我知谈程真诚的名字是1993年，但见到他本东谈主已是1999年。那一年，我考进北京师范大学，在童庆炳真诚门下攻读博士学位。童真诚打头阵，给我们开设了《文心雕龙》专题课；程真诚则紧随其后，与另一位教师合开一门西方文论专题课。凭证我的听课条记，程真诚是2000年3月8日走上这门课的讲台的。他告诉我们，他的课是让环球细读苏联文艺表面家巴赫金的《陀想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他先讲两次，算是导读，接着是环球的自选动作：选取某章内容，细读一番，讲明出来。
说真实话，巴赫金的这本书我虽早已买到（购书日历是1993年12月），却一直躺在我的书架上睡大觉。跟着程真诚的讲述，跟着对话、庄谐体、狂欢化、复调演义、狂欢式的寰宇感受等办法从他口中汩汩而出，我启动了对巴赫金的安妥阅读。因为头一学期听过童真诚的课，我对两位真诚的授课作风忍不住要黢黑比拟。比拟的截止是，如果说童真诚主打慢慢悠悠，那么程真诚则主打“大弦嘈嘈如急雨”，这种机关枪般的语速让我果断到，他不仅想维敏捷，而且照旧个急性子。他要是唱歌，测度齐会嫌“一条小径曲曲弯弯细又长”节拍太慢，而是要换成“梗直梨花开遍了海角”的，为什么呢？因为《喀秋莎》是四二拍啊。
app这就是我对程真诚的当先印象。这种听觉后果，再加上阿谁精瘦、精干、精气神十足的视觉形象，更让我以为程真诚活力四射。实验上，那时他六十有三，已退休在家，却被大他一岁的童真诚拉入彼时刚刚呈报得胜的栽植部东谈主文社科要点接头基地——文艺学接头中心，成为退而不断的专职接头员，也成了童真诚的左膀右臂。
话说2000年春天，我不仅细读了《陀想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全书，而且因为对第四章所论的“庄谐体”“梅尼普讥讽”“苏格拉底对话”兴趣兴趣颇浓，又决定把《拉伯雷接头》也读起来，因为尽管前书也谈到了狂欢式和狂欢化，却仿佛是纰漏扮演，我想弄明晰狂欢节、狂欢广场、狂欢式的寰宇感受是若何回事，便无法在《拉伯雷接头》眼前绕谈而行，因为这本书中荫藏着这些问题的悉数奥妙。此书读毕，我有利在书后写了几句，纪录彼时的欢快之情，其中一句是：“读此书本领，受到的冲击与升沉无与伦比。”亦然在读过这本书之后，我才终于写出程真诚这门课的课程论文《民间话语的开掘与放大——论巴赫金的狂欢化表面》，此文不仅受到程真诚好评，而且发表也畅达无阻，致使还得回了《番邦文体接头》2002年优秀论文奖。当今想来，假如莫得程真诚引诱，我能追根问底摸到《拉伯雷接头》吗？巴赫金能在我心目中占据一个始终而伏击的位置吗？
也恰是因为这本书，我才真实明白了一个意旨：有些书是让你长常识的，有些书则是能深入你的灵魂的。于我而言，《拉伯雷接头》昭彰属于后者。
然则，直到程真诚去世的那天，我才从书架上取下他那本《巴赫金的诗学》，启动了对它的真实阅读。因为我敬佩，在一个东谈主活着之后阅读其著述文章，才是对他最好的牵记。因为此次阅读，我才果断到程真诚几乎就是文如其东谈主：他的讲解是质朴的，刚健的，冗繁削尽的，直言不讳的，同期又是澄莹的，谨严的，条分缕析的，举重若轻的。经过他的计帐、反想、索要和归纳，巴赫金的举座诗学就既丰富多采，又条理走漏了。这本书出书于2019年，是他晚年的著述。从字里行间，我仿佛也晓悟到“庾信文章老更成”的风貌，精神不仅为之一震。更让我立志的是，通流程真诚的讲解，我不仅温习了一遍巴赫金，而且还发现了巴赫金“艺术的内在社会性”与德国粹者阿多诺“内在月旦”之间的某种关联，同期，把它写成一篇论文的念头也在我心中潜滋暗长。
论从史出
程真诚在总结我方的学术生计时一经说过：“在20世纪俄罗斯各式诗学流派中，最伏击的也最令我瞻仰的是巴赫金的诗学。”（《我所走过的学术谈路》）这话我信。在我的心目中，程真诚天然写过《俄国作者创作心扉接头》等书，天然是俄苏文论接头人人，但这一人人的底色是巴赫金诗学。也就是说，假如莫得巴赫金这碗酒垫底，他的俄苏文论接头是不是还能像当今这么丰润，随机就要打一个问号。
然则，直到程真诚去世之后我才发现，他的巴赫金接头也恰是起步于给我们这届学生上课的世纪之交，因为那恰是他发表《巴赫金的文化诗学》（《文体指摘》2000年第1期）的时候，亦然钟敬文先生饱读动他将此文“推广为一册书”的时候。于是才有了其后的《巴赫金的文化诗学》（北京师范大学出书社2001年版），又有了在这本书基础上的拓展之作《巴赫金的诗学》（中国社会科学出书社2019年版）。当我果断到程真诚是在“最好意思不外夕阳红”的季节才“咬定青山不迂缓”时，我对他的敬意又增多了几分。关于好多学者来说，年届花甲意味着收官阶段的启动，程真诚却为我方想象了一个新的接头发轫。如斯志在沉又如斯壮心不已，岂肯不让东谈主敬佩？
连童真诚齐佩服不已！谨记2013年12月26日，文艺学接头中心像往年相通，开了一个年终总结会。会开至终末，童真诚说：“我们要扎塌实实作念学问，要宝石学术本位。你看我们的程真诚，他就一径直头巴赫金，接头来接头去，就成了这方面的人人。是以，你们要像程真诚那样作念学问。”
程真诚的学问作念得塌实，与他奉行“论从史出”相干，我就见他频繁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比如，2014年7月上旬，中心在京郊大觉寺开务虚会，谈及学科发展，童真诚强调，以后的文体表面缔造不应该再是大兵团作战了，而是要每东谈主选拔我方感兴趣兴趣的问题，琢磨多年，然后再与样子引诱。轮到程真诚发言，他则指出：“如何处理表面、历史和近况的关系，我们需要谨慎讨论一下。论从史出很伏击，但如果不疼爱近况接头，也很难往前走。像别林斯基、巴赫金这种表面家，其实齐悲伤常关注文体现实问题的。”
行为一种接头顺序，“论从史出，史论引诱”天然起初关联着中国史学接头的传统，但程真诚之是以对此高度疼爱，况且要与现实相引诱，昭彰与巴赫金脱不开关系。在《巴赫金的诗学》中，我就读到了这么的讲解：“从广义上讲，论从史出，任何表面问题必须回首历史，通过历史接头证据它的实质，证据它的发展限定。从文体史接头的角度讲，文体史是要寻找文体的发展限定的，但限定不是臆造编造的，限定是要从历史的接头中得来的。”在另一处，程真诚则径直指出：“巴赫金的文化诗学接头给我最大的启示是不成把文体接头阻滞于文本之中，接头文体不成脱离一个时间完整的文化语境，要把文体表面接头同文化史接头良好引诱起来，只须这么作念才能揭示文体创作的底蕴。”（《我所走过的学术谈路》）这是从另一个角度对“论从史出”的强调。由此我也果断到，天然在晚年，童真诚和程真诚齐讲文化诗学，天然他们齐强调“历史文化语境”，但程真诚所议论的文化诗学中多出了一个“论从史出”，这是来自巴赫金的馈遗。
由于程真诚是巴赫金接头人人，碰到这方面的问题，我也时常向他请益。谨记2012年，我曾问他巴赫金是否用过“对话性杂语”（dialogic heteroglossia）。因为那时我正带着几位学生翻译好意思国粹者布莱斯勒的《文体月旦：表面与执行导论》，其中的术语需要拿抓准确。2017年，我向他请示哪种《巴赫金传》更值得一读，因为彼时我正在琢磨钱钟书的“暗想想”，想对钱钟书和巴赫金进行比拟。2022年正月，我去给程真诚贺年，迎面问他“诗学”在俄语语境中有哪些解释，他随即取出一册《文体学导论》（北京大学出书社2006年版），翻到第196页，让我看作者哈利泽夫的说法。他还说：“我那本《巴赫金的诗学》不是送你了吗？我一启动就解释了诗学的三层含义，你且归不错望望。”我唯唯。
从程真诚家出来，我忍不住惊叹：程真诚可竟然一册活字典啊。与此同期，童真诚的一个说法也在我耳边响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乱点鸳鸯
查纪录，童真诚的这番话说在2009年3月11日。那寰宇午，中心成员开会，童真诚说他准备卸任，要把中心主任交给李春青教师。谈及中心的东谈主员组成，他说：“我们当今的情况是‘三老’‘五中’‘五青’。三总是我一位，程真诚一位，李壮鹰真诚一位。俗语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这个环球庭现存‘三老’，那就是如有三宝了？”
实验上，李真诚那时才六十有四，称“老”似不对适，真实的老东谈主只须童真诚和程真诚。他们齐于1955年参预北师大中语记挂书，又齐来自福建，也齐在大学本领崭露头角，最终成为留校东谈主选。所不同者在于，童真诚其时在中语一班，程真诚在中语四班；童真诚提前一年毕业，程真诚则是完成四年学业后平日毕业，二东谈主遂由同学变为共事，同在中语系文艺表面教研室任教。其后，童真诚虽也被抽调到学校教务处干过，却基本上没离开过中语系，而从1965年起，程真诚转入苏联文体接头所。直到1993年苏联文体接头所结果，程真诚才重回中语系教书，软件定制开发在干过一届系主任（1995年—1997年）后，他就退休了。
程真诚能回中语系，童真诚应该功不可没。
据李春青教师回忆，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程真诚就成了童门弟子心目中的“副导师”，原因在于，那时候童真诚已请程真诚帮衬作念课题、带学生，等于是拉他入伙了（《我的“副导师”程正民先生》）。“苏文所”结果后，程真诚何去何从，本来是有些夷犹的，因为他也不错选拔去外语系，但童真诚但愿他“衣锦荣归”。在童真诚的相沿下，程真诚不仅回到了中语系，其后还被推到系主任的位置。
为什么童真诚要请程真诚回来？谜底其实并不复杂，我以为他是想找到一位过劲的帮手。
话说20世纪90年代初期，童真诚正准备厉兵秣马，大干一番。但阿谁时候，文艺学教研室青丁壮居多，他们天然朝气茁壮，作念学问是一把好手，但一朝参预行政惩办、学科筹画层面，随机就显得造就不及。于是，寻找一位知根知底的知友一又友来为他出蓄意策、择善而从，就显得山水相连。这么，老同学程真诚就成为最好东谈主选。因为他不仅忍让、低调、幽闲，而且脑子活，点子多，仿佛是“塔里点灯，层层孔明诸阁亮”。
谨记在庆祝程真诚八十华诞的会议（“俄罗斯诗学发展新趋势”学术研讨会）上，罗钢教师发言时把童、程二真诚比作《红楼梦》里的钗黛关系，说他们是“两峰对峙，双水分流”。我则在致辞中借用苏联学者普罗普《民间故事样式学》中的说法，把童真诚看作“主角”，把程真诚视为“帮手”。我说：“在一个故事中，主角天然伏击，但如果莫得红娘的匡助，张生就娶不到崔莺莺；莫得少剑波的照拂，杨子荣就打不进威虎山。不错说，在文艺学学科的缔造中，恰是他们这对老搭档各就其位，各司其职，才完成了文艺学的学科叙事，把我们这个学科带向了一个光辉时期。”
红娘是《西厢记》中的女二号，少剑波是《智取威虎山》中的照拂长，这两出戏好多东谈主耳熏目染，是不需要解释的，需要解释的是普罗普的表面。在《民间故事样式学》中，普洛普归纳出七种变装——加害者、赠予者、匡助者、公主过甚父王、布置者、主东谈主公、假冒主东谈主公——它们涵盖了故事中的各色东谈主物。围绕着每一种变装又组成了一个“活动圈”，它们在故事中应用着不同的功能。在北师大文艺学书写出来的故事中，童真诚天然是统统的主角（主东谈主公），程真诚则是好意思满的帮手（匡助者）。他们要寻找的“公主”则是北师大文艺学的“顶层想象”，或者是童真诚所说的，寻找“具有中国特质的文体表面”。在这种寻找中，程真诚一直心甘本旨地当着帮手、副角、幕僚、绿叶，莫得涓滴怨言。这种变装果断不是走过场、作念样子，而是原原来本，心悦诚服，绝不疲塌。
在十五年足下的时候里，我亲眼见证了童、程二东谈主号称好意思满的合营流程。我致使以为，毋庸“乱点鸳鸯”来描绘，就不及以抒发这种好意思满度。
2、排列三5码组六统计：截止第2024180期，排列三已开出了6952期奖号了，其中组六号码出现了4952次，组三出现了1926次，豹子出现了74次。
红泥小火炉
童真诚去世之后，我启动担任文艺学接头中心主任。谨记“新官”上任之后，我第一次到程真诚家中造访，他就讲起了我方当系主任的旧事：“其时是学校率领倏得找我语言，然后就把我‘逼’上了系主任的位置。当了主任后，我去造访了系里的几位老先生。因为其时中语系矛盾多，情况复杂，我就跟钟敬文先生、启功先生诉苦，两位老先生言笑间就给我出了主意、想了办法。其实钟总是个盼望方针者，他像堂吉诃德；启老则像哈姆雷特，他是一个怀疑方针者，寰宇就是由这两类东谈主组成的。这不是我的不雅点，屠格涅夫早就写过文章。当了主任就得工作情，工作情就要惹东谈主，但只须你是出于公心，又赢得了上头的相沿，你就只管干下去。”源源连接，旁征博引，三言二语，直指心窝，此谓程真诚的语言作风。他在何处以身作则，仿佛是手把手教我若何当主任。
2017年6月14日晚上九点多，程真诚给我打回电话。他启齿就说：“今天是童真诚走了两年的日子，竟然快！我想他了，有利给你打个电话。”然后他又问我：“是不是会猜度童真诚，尤其是艰苦的时候？”我说：“是啊，因为我们既莫得童真诚的聪惠，更莫得他多年酿成的那种威信。”于是程真诚安危我，说：“你也挺拦阻易的。以后遇事多商量，缓缓来，别惊悸。”实验上，我当主任本领，恰是程真诚果断到了我的“拦阻易”。天然这些话显得概括、缥缈，但毕竟亦然一种安危，仿佛在“晚来天欲雪”的时节来了一个“红泥小火炉”，让我感受到了融融暖意。
2018年10月20日，文艺学接头中心专揽的“文艺学新问题与文论教养”学术研讨会（第二届）在京举行，我请程真诚致辞，他先是说了些面上的话，随后就转到我身上，说：“2011年在香山开会时赵勇刚买了辆新车，他开着车，把我和童真诚送回了家。其时他是外行，车技一般，环球还不若何敢坐他的车。七年之后他已是一个老司机了，坐他的车妥妥的。”程真诚说罢，底下即是一派笑声和掌声。
我知谈这是他在为我饱读劲加油，于是坐窝跟进一句：“谢谢程真诚！”
我的博士论文答辩是在2002年。20多年之后，答辩委员会其他委员的臧否之词泰半齐已忘却，但程真诚的一个说法我依然水流花落。他说：“赵勇这篇论文能拎起来，不像有些同学写得比拟散。他的论题是《整合与颠覆：人人文化的辩证法——法兰克福门户的人人文化表面》，他索要出了‘整合’与‘颠覆’这两套话语，这就拎起来了。”
按我剖释，“能拎起来”就意味着论文有了中枢命意。阿谁命意就仿佛一个抓手，不错放开，四面出击；能够统一，万取一收。“拎不起来”的论文不一定就写得差，那内部也有散金碎玉，仅仅还莫得真金不怕火成块，塑成形。究其因，要么可能是材料不外关，要么就是顺序有问题。我不敢说我的论文有多好，但好歹是有个抓手的；这个抓手是金镶玉照旧铁家伙倒在其次。我能果断到这少量，全凭程真诚的那次请示，是他为我这篇论文的重量过了秤，命了名。他的说法尽管很朴素也很家常，莫得“填补了……空缺”之类的赞词，但我心爱。其后，我之是以对一些诸如《萨特介入表面接头》《巴特结构方针想想接头》的博士论文有微词，提意见，即是因为这些题目只须讲解边界，莫得中枢不雅点。用程真诚的话说，就是“莫得抓手，拎不起来”。如若用古文来说，最合意的句子应该是“无帅之兵，谓之乌合”。
尽管程真诚的论文批阅给我留住了潜入印象，但其后在好多年里，我仅仅出了书送上，请他雅正，并不敢粗心写出什么文章就让他看。意旨很浅易，一是他年齿已高，二是他手头的活儿也不少，我不成占用他的有限元气心灵和可贵时候。
然则，亦然从童真诚去世之后，我又启动让程真诚审阅我的文章了。为什么我要让他受累？因为我在论文写稿之余，也不时写一些触及北师大东谈主和事的翰墨，于是就有了让程真诚望望的念头，因为他既不错指出写法厉害，也不错辩认事实真伪，致使还不错给我提供一些细节材料。于是常常初稿既成，我便打印出来呈他审阅。粗俗三两天之后，程真诚的“评审意见”就能到位。天然，我敢频繁打搅他，亦然因为那些翰墨并非什么高头讲章，不错让他消愁破闷。尤其是其后得知程真诚心爱读这路文章之后，我就更是莫得心扉包袱了。
当今想来，这些年我不竭请程真诚批作文、提意见，所图者何？应该莫得什么功利方向，致使也不图程真诚的表扬。我大约以为，每当写到北师大中语系据说中的东谈主和事时，我方只可从故纸堆中寻找贵寓，而程真诚是现场眼见者，我需要请他把关、考据，指破迷团。只须这么，我所回到的阿谁历史语境——亦即他与童真诚齐反复强调的阿谁东西——才不至于太概括、太骨感，而是有了那么点血肉丰润的滋味。程真诚也恰好心胸体贴，肚里有料，于是他的评点不时恰到公正，他的淡薄通常切中肯綮。这种见示是如斯伏击，以至于我其后致使以为，只须经他过目、被我再改之后，文章才拿得脱手，不然，我心里就不雄厚。
常常猜度再也不成向程真诚请益，我以后只可“文责自夸”时，便不禁心中悲伤，有了一种“我有疑难可问谁”的凄沧。因此，关于好多东谈主来说，程真诚的离世，是失去了一位贤明的师者、款待的长辈，但于我而言，除此除外，照旧一位暖和而严谨的文章把关东谈主远去了。
（作者：赵勇，系北京师范大学文体院教师）
才调土片由作者及程正民之子、中国社会科学院文体所接头员程凯提供软件定制开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