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纽词：月旦唐代

作者：姜子龙　詹杭伦

摘 要：唐代律赋的宏不雅评价体系咫尺仍存在着一些问题，“非律赋”式的月旦武艺导致律赋月旦的文学特色褪化。应当指出，唐代律赋体制身分与艺术作风之间的密切推敲，相接体当今“雅”与“丽”两大枢纽词之上。“雅”是涵盖唐代律赋作风的第一要义；“丽”作为另一要义，有“媚丽”和“清丽”之分。在唐代文学家和律赋月旦家心目中，“雅”与“丽”二者之间的梦想关系发挥为“丽不伤雅”的调和长入。

枢纽词：唐代；律赋；月旦；丽不伤雅

连年来，唐代律赋已成为赋学推敲的重镇之一。但唐代律赋的宏不雅评价体系咫尺仍存在一些问题。许结先生在《中国赋学的历史与月旦》中以为，现代赋学月旦仍然受“以诗代赋”武艺的羁绊，因而依旧处在一种“不自愿”的境地。以此来不雅照现今的唐代律赋推敲，不难发现访佛的“以古代律”、“以骈代律”倾向，这就未免导致律赋月旦的文学特色褪化。

在现代赋学推敲语境中规复唐代律赋月旦的本色，紧要探究的问题是律赋的体制身分如何影响并促成律赋艺术作风的形成。对于律赋的体制，咫尺学界的论证已较为注意，相接体当今声韵、句式、词采和结构等方面。①我国古代赋学月旦多为摘句断章型的评鉴，不少请问零金碎玉式地洒落在多样赋谱、赋话及史册、札记等文件中，但这已提供给咱们阔气的表面修养。这些零星挑剔犹如一幅大拼图的各个细碎构成部分，按照一定例律加以拼接便会呈现出完貌。从中咱们不难发现唐代律赋体制身分与艺术作风之间的密切推敲，并从中可归结出两大“本色”的月旦枢纽词——“雅”与“丽”。

一、“雅”——唐代律赋的紧要作风

“雅”在律赋月旦中被使用得最为经常，可谓合座涵盖唐代律赋作风的一个枢纽词。事实上，它在汉代就成为辞赋创作最为进军的作风准绳。因为深受“文质彬彬”诗教不雅的影响，故那时的赋论大多黏附于诗论。扬雄提议的“丽则”作为对后世辞赋月旦影响最为深切的一个不雅点，正是源自那时东谈主们对辞赋“古诗之流”的文学定位。应当指出，“雅”与“丽则”之论中“则”的真理操纵。“则”，《尔雅》中释为“法也，常也”，即表率、规定之意。扬雄秉抓儒家学术不雅提议“则”，是对辞赋声形靡丽之好意思的一种经管和范例。刘勰将这一“表率”进一步发展，在《文心雕龙·诠赋》中明确提议“义必明雅”，以为“雅义”是“立赋之大体”的进军内涵之一。至唐代，律赋继骈赋之后更进一步变革了辞赋的艺术样式。然而，这种外皮局势的改换并莫得斩断辞赋月旦的精神源头，而是在“则”与“雅义”的基础上稍作更新。如白居易在《赋赋》中所云：我国度恐文谈寝衰，颂声陵迟。乃举多士，命有司。酌遗凮于三代，详变雅于一时。全取其名，则号之为“赋”；杂费其体，亦不违乎《诗》。四始尽在，六义无遗。是谓艺文之警策，述作之元龟。

白氏把律赋的特色称为“四始尽在”、“六义无遗”，且“不违乎《诗》”，实未脱离传统儒家文论范围。从唐代律赋创作的践诺情况来看，白氏之论较为中肯。因为无论官试、私试，亦或个东谈主创作，大多数作品完成的是儒家经义的“现代化”写稿，存有一种“儒家经典再解读”倾向，即题目（包括限韵）、主题、典故等多从儒家经典中进行取义，以至平直地撷摘。如李益《诗有六义赋》（题下标韵“风雅比兴，自家成国”），此赋实为一篇解读毛诗的经学论文。另外，白居易谈出影响律赋作风的轨制身分——律赋成为朝廷铨选士东谈主的一种器具。这正是唐时儒家政教型文化对文学样式放射影响所产生的平直完结。因此，律赋之“雅”便被详细为“有度”，即发挥为体制上合适表率的“词采”、“宫律”和“章句”。《新唐书·艺文志》所载唐时其他赋论，诸如张仲素《赋枢》、范传正《赋诀》、浩虚舟《赋门》等今已不存，马积高先生疑其“所论以律赋为主”。在此则可进一步估量这些赋论在律赋作风的条件上王人以“雅”为基本表率。唐以后对于律赋创作的条件，均是以“雅”为第一要义。额外是清代，律赋挑剔或作品选集大多秉抓“舍唐东谈主无可师承”这么的不雅念，盛大“以唐为准绳”。这种月旦情状正标光泽世对唐律赋之“雅”的笃定。唐代律赋基本作风可借用清东谈主李调元《雨村赋话》中一语来作念归结，即“以雅正为宗”。

“雅”是唐代律赋的紧要准则，而这一宏不雅作风的建构是以体制上的微不雅处理为基础。如上引白居易之论，“雅”体当今词采、宫律和章句等律赋自肉体制的各个方面。因此，从微不雅角度脱手，可探出“雅”呈当今各方面上的不同花样。李调元《赋话》中便经常使用“庄雅”一语来评价真金不怕火字真金不怕火句。以《赋话》所摘贾餗赋句为例：“是藨是蔉，将致乎千斯仓；爰始爰谋，必因乎四之日。”这一四六对句通用谚语，且均取镕于儒家经典中与农事推敲之语，典贴题意，故李氏称其“庄雅”是较为中肯的考语。②“化用谚语”这种创作手段在唐代律赋创作中较为盛大，并形成一种固定程式。唐时诗文创作本有此风气，与考场习气亦不无关联。③月旦中的反例也较常见，如《唐语林》卷三所载乔彝赴京兆解试《渥洼马赋》，赋作中警语“四蹄曳练，翻翰海之霜华；一喷生风，下胡山之木叶”，可谓工致，但主考官嫌其“峥嵘甚”，因此“以解副处之”。其实唐代自玄宗以后，科举取士尽归礼部，主司不雅赋取士嗜好考生的器识。乔作得此待遇，主要原因就是该赋威望过胜，突破了不雅赋者心中“雅”的界限。唐以后赋论中常有“应制体”之说，也可推知《渥洼马赋》是未效力这一表率的典型案例。李调元《赋话》中评其“全体率易”的起点正本自于此。

除字句考验外，“雅”在声律用韵的条件上也有直不雅的发挥。唐律赋声律之“雅”，如白居易《赋赋》中所言，必须“雅音浏亮”。“雅音”的基本条件就是要追求声律调和，幸免声病之累。这与刘勰考究的“宫商大和”，忌“失黄钟之正响”是一致的。《全唐文》中载皇甫湜《答李生第二书》云：“既为甲赋矣，不得称不作声病文也。”沈亚之《与京兆试官书》称：“前年始来京师，与群士王人求进，而赋以八咏，雕塑绮言与声病。亚之习之未熟，而又以文不对于礼部，先黜去。”从这两段笔墨中可见出声律的进军性，以至可称其为唐代及后世以律赋铨士的进军查验方位之一。李调元《赋话》评陈章《风不鸣条赋》（以“天地和平则如斯”为韵），指出第二段失点“则”韵是该作品疵病，其着眼点就在于该作相背了声律的基本条件。至于《唐摭言》卷十所载蒋凝的“半妆”之作，则是违抗了最基本的韵律条件，试官叹惜“止及四韵”。由此可推知蒋作未按条件完成八韵，只得承担“载应不捷”的效果。天然，

协和声韵仅是最浅层的条件，并不及以涵盖“雅音”的一谈真理。“雅音”即雅声、正声。前边强调“雅音”的内涵如刘勰所说的“黄钟正响”，实质上等于条件律赋应遵命一种“声不失序”的表率。从这个真理上讲，“雅音”更有一种追求“高古”的深层意味。如清东谈主浦铣《復小斋赋话》中评“皎兮洁，每守团圆不亏缺；曈兮昽，暮落西山朝海东”一句为“音节最为高古可喜”。此隔句并额外规的四六对句，而是三七对，且三字句中选拔“兮”字入句。“兮”字句本是古体骚赋的标识性句法，六朝骈体赋创作中就多半存有这种使用古式句法的情况。孙德谦在《六朝丽指》中指出：“对句之中，亦当少加虚字，使之动宕。”其实就是号召使用虚字入对来处置骈俪之句所带来的文气窒塞的问题，而究其声律功能，就如刘勰所说“兮”字能“语助余声”。这个“余声”带来的等于“高古”意味。此类“高古”的作品首推元稹、白居易之作。唐以后无边赋论均赞元、白之作“句长而气甚流走”，究其原因，正如李调元所说：“律赋多有四六，鲜有作长句者。破其拘挛，自元、白始。”如白居易《汉高祖斩白蛇赋》中名句“不知我者谓我斩白蛇，知我者谓我斩白帝”，常为论家赞叹，践诺是化用了《诗·王风·黍离》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依然典句式。元稹《奉制试乐为御赋》、《不雅兵部马射赋》和《郊天日五色祥云赋》三篇律赋，均选拔传统辞赋的问答体，且对句多用长句。这种“以古赋为律赋”的手法也常为论家所称谈。元、白二东谈主的作法主要发挥为化用古词句式或移用多半虚字入句，实质是对律赋体制中六朝骈赋四六隔对基因的一种创新。这种创新残害了骈俪对句对声律的纵脱，从而使赋作如古文般气韵流动，生成一种“高冠长剑”而“使东谈主不敢逼视”的高古风貌。事实上，从中唐启动，作者参照古词句式来进行时文创作的情况极为常见。这与那时的相沿想潮不无关联，其办法就是要在艺术上追求一种体貌与声律的双重叠古。

二、“丽”——唐代律赋之“媚丽”与“清丽”

辞赋之“丽”源自汉代对“奋飞辞家之前”的楚骚的月旦。刘勰于《辨骚》篇中归论《离骚》、《九章》为“朗丽”，《九歌》、《九辩》为“绮靡”，《远游》、《天问》为“瑰诡”，《招魂》、《招隐》为“耀艳”，并总述为“惊才绝艳”。这一系列作风特征，均为辞赋之“丽”的分化。汉代的辞赋创作选定了楚骚的这一作风，从对汉赋的月旦中即可见出此点。如《史记》、《汉书》中多处指称司马相如赋的“弘丽”，以至想法“崇实”的大儒王充也于《论衡·定贤》中称司马相如、扬雄赋为“巨丽”。魏晋本领，“丽”作为文学总体特征发出了“文学自愿”的信号，“丽”这一作风获取前所未有的发达与发展。曹丕“诗赋欲丽”的经典之论，将“丽”手脚文学作品的灵魂与生命；曹植也在《七启序》中惊叹历代赋作的“辞各瑰丽”；陆机《文赋》中将诗赋的“绮靡”与“浏亮”对举，亦然对辞赋之“丽”的一种笃定。刘勰参考前东谈主之见在《诠赋》篇中作念出定论，以为辞赋自己就条件“铺采摛文”，“体物写志”，而“物以情不雅”，“故词必巧丽”。这践诺上是了了地从赋体文学自肉体制动身，探寻其本有的作风特征。从六朝辞赋创作的践诺情状来看，以庾信为代表的无边作者将辞赋之“丽”沿习深切，加之“四声八病”说的熏染，终于使辞赋之“丽”具备了体貌与声律这两大文学层面的作风涵义。这么，六朝本领对辞赋之“丽”内涵的推行与发展，平直影响到唐代赋额外是律赋的创作。明东谈主徐师曾在《文学明辨序说》中对此有有益请问：

六朝沈约辈出，有四声八病之拘，而俳遂入于律。徐、庾既起，又复隔句春联，以为四六，而律益细焉。隋进士科专用此体。至唐、宋盛行，取士命题，限以八韵。要之以音律谐协、对偶精切为工。

徐氏之论，正是从声律和对句这两大赋体身分脱手查验六朝赋对唐赋的放射影响。在徐师曾之前，元东谈主祝尧在《古赋辨体·唐体》中论及古律之变时，就已以为以庾信赋为代表的六朝辞赋为“唐以来进士赋体所由始也”，仅仅莫得徐氏之论注意辛勤。待至辞赋月旦焕发的清代，赋论家大多相沿祝、徐二东谈主的不雅点，以为唐代律赋“子山（庾信）实开其先”。

“丽”既然是赋体文学自古遗传下来的作风基因，那么在体制身分方面主要体当今赋句的考验上。唐《赋谱》将赋句分为“壮、紧、长、隔、漫、发、送”，传统的惜字如金式月旦全都按这一分类标准来探讨唐代律赋真金不怕火句问题。李调元《雨村赋话》中一句话可作精好意思详细：“唐东谈主琢句，雅以流丽为宗。”而浦铣以为“作小赋不嫌纤巧”，事实上也为请问唐律赋之“丽”提供了文学真理上的表面依据。因为从体制上看，律赋篇幅大多不越过五百字，属“小赋”范围，软件定制开发那么在手法上“工细入微”、“指物呈形”便成为进军的创作准绳。在这种创作标准的教导下，唐代律赋之“丽”又可分离为两大类型——“媚丽”与“清丽”。

“媚丽”不错说是唐代律赋与六朝骈赋最为操纵的作风范围，主要表当今描画的纤细、对属的精工和词采的华茂上。李调元《雨村赋话》评陆环《曲水杯赋》时有“点缀依媚”一语；余丙照在《赋学指南》卷十一中不异使用“点缀依媚”来评点蒋防的《姮娥奔月赋》。文学月旦间的相互影响虽然存在，但也从侧面揭示出唐代律赋所领有的一种共性品格。不异，李调元在列举王棨等东谈主诸如“楚山入座，黛千点而暮清；汉水横簾，带一条而春绿”此类句子后，惊叹这几联“细致称心，明艳欲绝”；而李氏挑剔周缄《同东谈主于野赋》等作品时，月旦其“殊少细致称心”。值得禁绝的是，李氏在此批语之前，刚对周缄《登吴岳赋》、《海门山赋》两篇“长于考验”的特色有所褒扬。可见摹拟工细、词藻稠密是唐代律赋创作所追求的艺术风貌，而这种作风特征又获取了后世律赋挑剔家的盛大笃定。再如，浦铣《历代赋话》引刘后村《徐先辈集序》中文，阐扬徐寅的赋在那时获取较高的评价，被唐东谈主“目为'锦绣堆”，“日本诸国至以金书《东谈主生几何》、《御沟水》、《斩蛇剑》等篇为樊篱”。徐寅是晚唐本领律赋专家之一，综不雅其创作的践诺情况，可知这种“媚丽”的艺术风貌是促成其作品得以平凡传播的主要能源。

在艺术风貌上，晚唐赋与六朝赋出现了同中存异的新变，律赋之“清丽”恰正是评释二者之异的枢纽词。晚唐与六朝均属时期末叶，这种历史大环境的相似使得两个本领的文学发展产生了一个共同趋势——文学创作均出现了一种唯好意思倾向。就辞赋而言，将晚唐王棨、黄滔、徐寅与六朝时鲍照、江淹、庾信的推敲作品加以比较即可见出，晚唐律赋的“媚丽”与六朝骈赋的“靡丽”属于作风同构，均发挥为一种典缛精工、绸缪悱恻的柔性好意思。但晚唐毕竟是历经重生的大一统帝国的末叶，那时的文人心境状态，除季世通行的哀怨感伤外，还增添了一种感性的反想，这便促成晚唐律赋“清丽”作风的生成。“清丽”一语本来用于形容山水之好意思，陆机《文赋》较早用之于文论，其言“或藻想绮合，清丽芊眠”，践诺上是用来相比文想的活动。刘勰《文心雕龙》当先将“清丽”与辞赋的艺术作风推敲起来，如《定势》篇云：“赋颂诗歌，则羽仪乎清丽。”而使用“清丽”专论唐代律赋品格的则是李调元，其《雨村赋话》多处摘评唐东谈主清丽之句，如：

流影耀金精之上，涯涘王人空；凉飚鸣玉匣之中，波澜不起。（贾餗《太阿如秋水赋》）

连环吐月，空临宝匣之间；一苇乘风，渐入寒烟之际。（宋言《渔父辞剑赋》）

上述两篇赋均以“剑”为题材。此场地摘两句对属工丽，而“凉飚”、“寒烟”两个直快预想的融入，又使合座作风趋于“清丽”。由此可见，“清丽”作风的生成是以“丽”为根基，并不摒除字句的雕塑，而是追求一种“刻琢中仍带清劲”的艺术品格。李调元称“清丽”是突出晚唐的，事实上这一品格在中唐时已初露头绪。唐代科举中的制举科目可为咱们提供一些陈迹：据清东谈主徐松《录取记考》所载，开元至天宝年间制举中有文藻宏丽（开元二年、十年，天宝十三载）或文词雅丽（开元七年，二十六年）等科。而唐德宗建中元年（780）颁布的《即位求贤诏》中提议擢选“文词清丽”之士，是岁首次成就“文词清丽科”④。这可看作念是职权话语对文学作风的一种认可。由此可知，“清丽”作风在中唐时就已形成，并不为晚唐律赋所特有。但它与中唐的一片“雅正”之音相比，天然显得声气幽微，仅仅到晚唐才得以突显。

三、“丽不伤雅”——“雅”与“丽”的辩证长入

自先秦至唐代，辞赋文学逐步趋于完备，这一进度亦然辞赋的“雅”、“丽”两大作风要素不停博弈的经由。在辞赋出身之初的楚骚时期，“丽”是辞赋作风的第一义。自西汉始，“丽”作为辞赋的本色作风便不停受到修正与经管，而使用的主要器具等于儒家诗教所秉抓的“雅”。“讽一劝百”、“不尽风雅”便成为辞赋之“丽”被扣住的主要脉门，扬雄所倡“诗东谈主之赋”的“丽则”不雅正本自于此。但“丽”毕竟是辞赋与生俱来的文学作风，就赋体文学发展规章而言，它不易被快速、浅薄地破裂或消解。经过历史的酝酿，这一品格终于在文学自愿期获取前所未有的发达。不错说，六朝辞赋之“丽”是对汉代定制的“雅”的范例的一种突破，在文学上体现为骈赋的欢乐，这平直影响到唐代律赋的形成与发展。与此同期，“雅”的范例也获取了更新。“宗经”的刘勰莫得如前东谈主一样对辞赋之“丽”直加责问，而是暖热沈实地提议“丽词雅义，符采相胜”是“立赋之大体”。其实，无论是扬雄的“丽则”，照旧刘勰的“丽词雅义”，都莫得扼杀辞赋之“丽”，而是在其基础之上建构一种以雅为本、以丽为辅的二元作风范例。唐代辞赋月旦均对此加以选定。白居易推崇的“华而不艳，好意思而有度”事实上正是沿流了扬、刘二东谈主的不雅点。除文学身分外，陪同律赋发展的进军轨制身分——科举试赋铨士，也促使唐代律赋形成“以雅正为宗”的品格，并成为一个固定的标准，后世均以此作为挑剔律赋的第一标准。《北梦琐言》载唐东谈主李远的赋常为东谈主“鄙其无教导”，以为“不如不作念”，天然是由于论者以为李赋与“雅正”标准相抵触。⑤正如余丙照所言：“清不流于滑，华不近于俗，奇不戾于正，方为和平大雅之音。”唐代律赋作风上“雅”与“丽”的辩证关系，由此可详细为“丽不伤雅”。

“丽不伤雅”相接体当今律赋的章句、词采方面。余丙照《赋学指南》论及“描画”时说：“巧不入纤，工不伤雅，方为妙手。”李调元《雨村赋话》则有更为注意了了的请问。他以为，在形色工细的同期，“须隽不伤雅，细不入纤，方为妙绪茧抽，巧想绮合”；若“徒句雕字琢，乃大乖体制”。如李氏评李铎《密雨如散丝赋》，在对该作丽句提议月旦时，他指出“竭力于于形容，非不偶合，但描画伤雅，便入纤小派别”；在评陈廷章《水轮赋》时，他夸赞其“巧构形似之言，却不堕纤靡一片，是以为妙手”。如上文所引，小赋面目决定了律赋需词采的华好意思与蕃昌来发挥形色的工细，这么例必使作品的“丽”居作风之首，这便与“以雅正为宗”形成抵触。处置这一矛盾的正确武艺，等于用白居易所说的“有度”来经管“丽”。

除形色描画外，“用事”作为律赋创作的进军手段也体现着这种辩证关系。与刘勰《文心雕龙·事类》所提议的“用旧合机”相似，唐律赋用事的紧要准则正是佐证典切。钱起《象环赋》中有“轮回迟滞，参日月之在躬；佩服有常，于韦弦而戒事”，此对下句被李调元讥为“凑泊”，其根底原因就在于“韦弦”一典使用不当。另外，用事经常易使文风趋于典缛靡丽。《雨村赋话》、《历代赋话》等均引摘《新唐书·徐彦伯传》中“徐涩体”一说，虽然论者未加考语，但字里行间已无褒义。为幸免这种情况，唐东谈主多勉力使用或化用经书中的谚语、典故，其基本起点正是“本来经书，便不涉纤”。天然，这种穿凿经史的武艺并不料味着唐代律赋对“俗话”或“时下语”的摒除。浦铣在《復小斋赋话》中称：“古诗中多用'君不见三字，黄御史滔用入律赋，倍觉姿媚。”黄滔在其《送君南浦赋》中有“君不见陌上尘中，奔西走东”一句。其实此种风光并非独现于黄滔律赋，袁允《清露点荷珠赋》、徐寅《东谈主生几何赋》等均使用了“君不见”这一古诗熟语。李调元以为：“寻常语，用得得当，便觉敏妙入神。”余丙照等论家也有访佛说法，此不赘述。

综不雅唐代律赋月旦史，历代赋论、赋话均珍摄“以雅正为宗”的中唐品格，而对晚唐之“繁密”、“纤巧”似乎有所指摘。酿成这种情况的根底原因就在于，这些赋论、赋话大多以阐述如何创作“应制”之体为鹄的；而晚唐时律赋与科举之间的关系是既黏附又偏离的。以律体进行私东谈主化写稿的情况逐步加多，这便酿成了晚唐与中唐作风上的相异。事实上，就唐代律赋创作的合座情状而言，诸多体制上的范例，均体现出唐东谈主对律赋追求的田地是“雅”与“丽”的调和长入。

注视

①邝健行先生将律赋的特色归结为四点：一、“推崇对偶”；二、“嗜好声气谐协，幸免病犯”；三、“限韵，以八韵为原则”；四、“句式以四六为主”。见《诗赋合论稿》，江苏古籍出书社，2002年，第116页。

②“是藨是蔉”语出《左传·昭公元年》：“比方农夫，是藨是蔉。”“千斯仓”语出《诗·小雅·甫田》：“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爰始爰谋”语出《诗·大雅·绵》：“爰始爰谋，爰契我龟。”“四之日”语出《诗·豳风·七月》：“四之日举趾。”

③对于考场文化与唐代律赋化用谚语的关联，可见赵俊波《窥陈编以盗窃——论唐代律赋谈话雅正特色的形成》一文，《社会科学推敲》2004年第3期。

④建中元年“文词清丽科”考取的东谈主有奚陟、梁肃、刘公亮、郑辕、沈封、吴通玄。见徐松《录取记考》，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412页。

⑤对于这种责问，李调元作申雪笔墨，以为“今之所谓工丽绵密者，在当日则卑之无甚高论者”。见詹杭伦、沈时蓉《雨村赋话校正》，台湾新文丰出书社，1993年，第62页。

参考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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